>司烨听了这话,紧绷着唇角,可扣着桌角的手指,明显松动了几分。
“陛下,一人之言不足为信。不如把那嬷嬷也一并喊来,一并问清楚。”张德全唯恐盛妩到司烨面前,掉几滴眼泪,说几句求饶话,就把这事囫囵的揭了过去。
她从前做昭王妃时,两人无论吵得多凶,只要她一落泪,司烨就心软。
张德全想着,只有把那嬷嬷喊来,叫她亲口指认魏静贤包庇,才能坐实魏静贤的罪。
只是话音刚落,就见司烨阴测测的看过来:“朕乃九五之尊,岂是谁都能随便见的。”
闻言,张德全面色一呆。
他还没想明白了呢!一旁的魏静贤就跟着附和:“一个小小的掖庭领班,也配来天子寝宫。没得污了陛下的空气,踩脏了陛下的地。”
司烨一听这话,耳熟的感觉。凉凉瞥了魏静贤一眼。
对方却好似没察觉,面色如方才一般,继续道:“陛下,这会儿掖庭落了锁,明日一早,微臣就让人传她过来。叫她在东厢阁等您。”
这话正中司烨心怀,他等了她好几日,也该叫她等等自己。
沉声道:“叫她跪着等。”
“是。”
魏静贤出了御书房,白玉春凑上前,朝他竖起大拇指:“还是干爹棋高一筹,张德全那个蠢货,怕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。”
“区区一个没脑子的张德全,我还没放在眼里。”
说着,魏静贤停下脚步,凝视着景仁宫的方向,夜色中的宫殿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。
那位才是他需要真正费心提防的对手。
——
翌日一早,盛妩刚出屋子,就见嬷嬷一脸喜色的跑过来,连连给她作揖行礼:“恭喜夫人,贺喜夫人,乾清宫来人请您过去呢!”
“您快去回屋换身衣服,收拾一番再去。”
自己鞍前马后的伺候她好些日子,昨儿听说张总管来了掖庭,也没见他来见盛妩,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以为自己押错了宝。
没成想,今儿一早乾清宫就来人了,嬷嬷这颗提起的心可是落了地。
想着盛妩就要发达了,自己也能跟着她离开。再也不用守在掖庭,过这低人一等的日子。
心下正欢喜着,却见盛妩脸上没什么反应,也不回屋打扮一下,就穿着这身粗布蓝衣走了。
嬷嬷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,算是看明白了,她是故意想在陛下面前扮可怜。这盛家女子只怕都是狐狸精变的,又会装又会哄。
当下又撒丫子往自己屋里跑,自收拾细软来,准备跟着盛妩风光去。
这边,盛妩到了乾清宫。得知司烨还没下朝。
跟着邓女官去了东厢阁。
“盛夫人,陛下让你跪着等他。”邓女官轻声道。
盛妩就知道他叫自己来,是想羞辱自己
当下没说什么,就跪在了十二扇屏风外。
待邓女官走后,她又站起身,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。
知道他这会没下朝,屋里又没人看着,她身上那根反骨又支棱起来,就是不想被他摆布。
博山炉香烟袅袅,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。
闻得她心烦,抬手便给捻灭了。
又望见案几上放着两盘果子糕点,她早饭没用就被唤来了。
这会儿肚子十分应景的叫了几声,司烨向来不喜欢吃糕点。这东西摆着也是浪费。
可想想还是不动了吧!他人品恶劣,不要的东西扔了,别人捡了。那都是罪过。
就比如她刚嫁给他那会儿,洞房花烛夜,床上撒满了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…
寓意早生贵子!
他嫌硌得慌,都给抖落到床头,次日打扫的丫鬟,从地上捡了颗花生放进嘴里。
被他瞧见了,那是死活不肯善了,非说那丫鬟吃的是他儿孙的福。
那时她是第一次发觉,他和自己想象中的端方君子不一样。
若是她现在吃了这糕点,他一眼就能发现,只怕又要揪着不放,说些难听的话,来奚落自己。
盛妩扭过头不去看那糕点,却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盏,送进嘴边。
她喜茶,可自从到了掖庭,连个茶叶碎也见不着,成日里喝白水。
这茶还是温的,入口香醇,回甘留香。御用的贡茶,果真香啊!
司烨出身皇族,打小喝茶从来都是别人倒好了端到手里的,这茶水少没少,想他也不会知道。
这般想着,盛妩又倒了一盏。只是刚入嘴,忽听殿外传来请安声。盛妩赶忙盏中剩余的茶水,一口闷进嘴里,不小心呛了下。
盛妩捂住唇,快速将瓷盏放回原处。刚跪下,眼角余光就扫到一抹明黄衣角。
她低着头,呛的难受,忍不住闷咳两声。
踏步而来的六合靴微微一顿。
接着又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坐到了她方才坐过的圈椅上,腰际玉带扣上的螭吻兽首正对着盛妩的脸。
盛妩心下一紧,强忍着那股咳意,给他问安:“陛下万福。”微哑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,恍一听,倒像是哭腔。
司烨低头看她:“哭什么?”
“没,哭。”
“抬起头来。”
盛妩稍一抬头,方才被呛出了泪花,此刻,微红的眸子还裹着潮气。
这副模样瞧在司烨眼里,可不就是哭了!
搭在扶手上的五指微微收紧,司烨一动不动凝着她的脸,几日不见,她原本小巧的下巴变尖了,脸颊也消瘦了许多。
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的粗布衣上,他记得她皮肤娇嫩,床笫之间,只要他稍稍用力,那雪白的皮肤上就会留下一片青紫。
这样粗的布料穿在她身上,怕是要磨红了。
又盯着她的领口处,果然见肌肤相接处,出现了点点红痕。
当下皱眉,黑眸内激激流动着幽幽星光,繁复细微的情愫隐在深处,让人难窥分毫。
盛妩见他目光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,也不说话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绪。
她双手也不由的揪紧了膝上的布料。
“陛下,唤民女前来所为何事?”那声民女,她咬格外重。
拜他所赐,她又和离了。
司烨闻言,却是眸色一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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