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双清澈水润的琥珀色眼眸，此刻却盛满了刀子般锐利的光，落在人脸上时，像是能将那表层的皮肤割裂开，看见他们心中最暗处潜藏着的想法。因为恐惧而瑟缩的心脏再次开始奋力勃发地跳动，血液被迸射至四肢百骸，温暖重新一点一点回流进整个身体。

他说话时的每一句尾音，眨眼时睫毛掀起的每一个弧度，呼吸时为空气带来的每一次震颤。源源不断的观众涌入直播间，叮叮咚咚的奖励声在林业耳畔不断响起，但他已经听不见了。

话音落，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点起了头。秦非微微喘息着，他在丢出血瓶后立即找准时机向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，可糟糕的是，背后，2号竟然并没有死，反倒紧追而上。

到处都被锁着，而他们自己连走路都左右脚打架！单从神父刚才的表现来看，他哪是什么能够帮助人赎罪的神的使徒？

作为主线剧情最重要的引子npc的徐阳舒，在副本正常运行的两年中一次也没有被玩家们发现过。这可不行，孙守义连连摇头，已经开始思索要怎么劝一劝眼前这个姑娘才好——恋爱滤镜在副本世界中可是绝对要不得的东西！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吃过亏。好在秦非没有那么走背运。

“你们先别走了。”少年压低声音，倒映着烛火的眼神颤抖，“我好像看到它们动了。”

却没想到他纯纯是在看别人的乐子。“这个主播抽中的身份好棒啊，可以在NPC中间吃得这么开！”

那人站在道旁，过于剧烈的运动幅度使它身形模糊，宽大的红色帽檐和拖地的长褂令它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现代人，反倒像是一个……而且，越是经验不丰厚的低阶玩家，反而越容易着急。然后他就可以取代12号，成为兰姆真正的副人格之一。

女鬼：“……”不过他也清楚，此时此刻什么也不做才是正确的。

薛惊奇长长舒了口气。

救命啊！谁能来救救他？不是说要为自己犯的罪忏悔吗，秦大佬这是在说什么东西？？？他用尽全力奔跑着。

“那……导游？鬼女？”萧霄不抱希望地念出一个个名字。

规则对待玩家一向一视同仁。一个平头男性新玩家闻言连连点头：“有的有的，看到了！上面写着我是红方阵营，要我去抓……鬼？？”他的声线古怪又飘忽不定，为这逼仄的小空间浸染上了一层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。

那头，秦非已经和林业凌娜肩并着肩，在众人的目送下走远了。

……

秦非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架可移动摄像机，视野随着兰姆不断变化着。

他迟疑着开口询问道：“请问……请问我刚才说的那些，是有什么问题吗？”秦非却顿时心中一跳。即使隔着半条街道，依旧可以听出声音主人震彻心扉的恐惧。

直视神像的眼睛，势必会诱发什么糟糕的后果。在规则世界里，玩家能够进入的直播世界分为各个不同的等级，体验世界、E级世界、D级世界……如此一直到A级，甚至是S、双S级世界。在医生的记录中，兰姆共有24个不同的分裂人格，恰好对应了24名圣婴。

身量高挑的女人飒气十足, 行动间，利落的高马尾在背后甩动, 像是一道充满力量的鞭子。

“你和祂是什么关系？！”撒旦的嘴唇颤抖着。身体不动，头却随着秦非行走的轨迹不断扭动着。

……真是晦气。他上下打量着神父, 从对方的细微处展露出的神态来看, 他说的应该是实话。

最终鬼火还是成功进入告解厅，为1-4号和7、8、15号各自多扣了一分。

他们身穿着和秦非在徐家祖宅中看到过的那些僵尸一样的清朝官服，双手直挺挺的抻向空中，手腕和脚踝上都绑着铃铛。秦非捧起茶杯抿了一口，俊秀的脸上笑意温和，琥珀色的瞳孔明亮。鬼婴不知感受到了什么，坐在秦非肩上兴奋地啊啊直叫。

右边僵尸头顶的僵尸帽子被秦非刚才一巴掌甩飞了，秦非的手现在就按在它的天灵盖上，五指伸直微微用力，仿佛在告诉右边僵尸：——就像刚才迷雾中那人所做的那样。按照他上一次的经历来看，玩家在进入红色木门以后，应该会直接踏入守阴村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。

他面前那人像是发了狠劲，不要命似的，不停用板砖向他招呼过来。

秦非并不想走。萧霄在看见僵尸的第一时间便从身上抽出了一把黄符，咬破指尖，就着鲜血在上面飞快绘制起了图案。厢房上，那把大锁还好端端地挂在那里。

这栋楼里群鬼云集，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，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。华奇伟不明白那脚步声为何如此清晰，就像是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。

鬼女死的那年17岁，年纪轻轻便夭折在了外地，父母在几年前也已故去，唯一的亲眷便是年仅三岁的幼弟。“这，应该不至于吧……”他的眼神有点呆滞，吞了口唾沫。

秦非是个诚实的孩子，诚实的孩子从不撒谎：“我看到一个老大爷。”窄小逼仄的告解厅在这一刻变得仿若通往天堂的神圣大门。

挂在屋角的时钟滴答滴答地旋转着，片刻过后，快要被挤到门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开了口：“老人家，你家门口挂着的——”在这场简单粗暴的博弈当中，鬼怪方的胜率原本在66.6%。3号的面容就这样在他眼前暴露无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