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羊这一波受惊过度，一直到三天以后才缓过来。这名玩家体格健壮，肩膀上的猪头也比旁人大了一圈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救命我笑死了啊。”在昏暗的光束和屋外折射而入的雪光中，玩家们终于看清了神庙内部的模样。遮蔽阳光的阴云缓缓散开，秦非放眼向四周望，那种如褪色旧照片般失真的感觉逐渐淡去，幼儿园里的一草一木再次恢复了鲜活。

出问题的是他们自己。他变成死者以后，阵营任务变得和秦非一样了，不再需要寻找周莉死亡的真相，而是要去找“指引之地”。大家都是同一时刻进的副本，同进同出，所有见到NPC的场合都是一样的。

他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，勉强抠出一些被压得十分紧实的雪。工作人员。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，各种食物，烤肠、炒面、汉堡，还有汽水饮料。

背后传来崔冉的声音，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出一股令人齿冷的寒意。

但他们并没有和秦非正面相对。

是不是好孩子，从来不是由规则说了算。

只是隐约听说过，贵得可怕。可秦非仔细望去，却见那两个兔女郎头顶的皮肤裂了两道口子。闻人黎明脚步踉跄地穿行在密布的树丛间。

一连排问号，秦非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好感度条。江同在脑海中搜索着眼前这人的面貌，半晌无果。蝴蝶恐怕想破头都想不出来, 自己是怎么被扯进这样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干的倒霉事里。

秦非那间是弥羊特意挑出来的，左边是弥羊自己，右边是应或。雪痕最粗不过手指粗细，细的则仅有一两毫米，有笔直的，也有打着圈的，极富动态感。玩家们大惊失色。

在登山规则上，有关密林的部分受到了污染，但结合他们所遭遇的事实来看，密林“危险”的可能性远远高于“安全”。“好可惜，主播刚才怎么又躲过了，我都有点看烦他逃命了，但又不舍得错过他被怪物撕碎的画面。”没想到这样一间无聊到可笑的游戏房中，竟然还能看见一场活生生的背刺！

应或一本正经地给队长洗脑。

“早知道就不选这个副本了。”在看清那人模样以后，陶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。秦非慢条斯理地开口道。

因着雪山副本环境的特殊性，玩家们这一天之中的交谈声一直压得很低，生怕声音过大引起雪崩，刁明这一嗓子可谓石破天惊，震得好几个人都瞪大了眼。整片海域平静下来。

想来，这个悖论正是系统为了为难死者玩家特意做出的设计。

总觉得有点丧良心啊！

嗤啦——！他本来就白，在冰天雪地中冻了这么长时间，皮肤更是苍白得丝毫不见血色。

系统提示说了，铜镜现世，需要在“对的时间，对的地点”。

他的脸不是他的脸。而贴条子这项艰巨的任务，当然就交给了看不见的鬼婴。是个年轻的男玩家，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，脸色显得格外灰败，眼珠子黑黢黢的，嘴唇却不见半点血色，看上去比旁边的鬼还吓人。

对啊！这里根本就没有老板。宋天几乎整个人都趴到门上面去了，一寸一寸仔细检查着。

两人说话时，弥羊就在一旁歪着头打量。随后，它抬起手。

秦非没有回答。但规则里说了，遇到危险时，不仅需要躲到床下，还要不停地数数。他松开胸背，将谷梁放在地上。

可随即他又想到，这样会不会反而致身后的另外五人于危险之境？秦非清楚地认识到，污染源与系统之间，绝非简单的合作关系。

最后，林业动作迅速地跟上。这些伤全是由他自己亲手造成的。

羊肉粉店内，骤然出现在桌前的NPC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消失过，拿着汤勺的手腕角度未变，“嘶溜”一口，将汤嗦进嘴里。

这是大部分玩家的选择。……“小心点。”秦非提醒道。

弥羊挥手摆了摆：“不关你们的事。”

前面是轰隆隆不断运转的绞肉机, 后面是插满尖刀的监视器，林业走也不是，停也不是。关于本场对抗赛获胜方的赌盘, 已经终止下注。至于其他的, 只能听天意了。

“笑死这是可以说的吗。”没有墙壁，也没有地板，从雪里挖出来，挖得坑坑洼洼，活像是直接用手刨出来的。弥羊一愣。

在某一刻，他惊愕地意识到，他的弓箭似乎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