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非没有理会。在观众们看来，秦非正蹲在空无一物的墙角旁边，认认真真地发着呆。缠绕在十字架上的黑色小蛇，一个山羊头骨做成的面具，黑色的丝带和手环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头上掉下来的角。

鬼婴身上终于不再是筋膜与血肉，而是长出了一层皮肤来。

有叫他老师的，叫他丈夫的，叫他儿子的……说起来，秦非能这么快联想到这个，还要多亏了刚才突然冒出来的林守英，他明黄色的道袍上缀满了太极与八卦图。

那些新手玩家们为了不触犯“夜不走单”的规则，基本都是以三人为一个小单位。但，眼下看来，他可能不得不直接提问了。——如若不是秦非恰好关注起了墙边的一切，又恰好看到了这一处特别的苔藓的话。

那是个名叫谈永的青年，一头杂乱的黄毛使他看上去轻浮又吊儿郎当，秦非对他有印象，方才在大巴车上，这个谈永与刀疤几乎一拍而合，是追随着刀疤想要下车的那几人当中之一。灰白色带着血丝的眼白，深灰色的瞳孔，甚至在上下还长了两块眼皮，上面生长着零星稀疏的睫毛。孙守义和凌娜见状，忙过去给林业帮忙。

“修女回答了‘是’，这就说明，若是我们将这一场直播中，包括玩家和NPC在内的24名圣婴看作一个整体，那么这个整体，将至少有一个人必定能够存活到最后。”刀疤在秦非开口时就停下了开窗的动作，此时正在冷笑，等到他看清说话那人不过是个单薄清瘦的青年时，眼中的不屑更是毫不掩饰。那卑微却坚韧、直到死到临头依旧永不放弃抵抗的弱小生物。

“我知道你在找什么，污染源就是我，你没有想错。”祂说。因为，他们无比期待着，秦非能够真的找到污染源！

浓浓的灰尘味从门中溢出，呛鼻的气息熏得人直想打喷嚏，透过飞舞的灰尘颗粒，秦非看见了一地散乱的灵牌。

随即那鞭子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，极度灵活地钻进了三途与绳索之间。就在秦非说完“第三个沙坑里也没有哨子”这句话以后。多么有趣的计划！

她说话时面前整片空气都是臭的，让人分不清是她嘴巴的味道还是怀里桶的味道。两人在石碑间兜兜转转，竟真的成功将与尸鬼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小节。“你的身上有祂的气息。”鬼女这样说道。

有的高阶观众甚至会将自己身上全部挂满，走起路来叮铃桄榔地，像颗圣诞树一样，以此来彰显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地位。

那条规则的确可以将所有圣婴代入进去。他和鬼火傍晚时单独聊了几句，鬼火似乎是想从萧霄这儿套点秦非的消息，奈何萧霄本人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，完全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。再说了谁要他介绍，说得好像他那些同伴都不认识自己一样！

白日的守阴村能见度并不比晚间好, 孙守义行至一旁的墓碑边，弯下腰仔细查看后得出结论：“我们这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片乱葬岗。”在这个信奉天主教和耶稣、将纯洁善良看得比一切都重的教堂中，出现这样一箱寓意着邪恶的物品，实在不是什么好迹象。“镇压可行，但需要一高人，及一活引。”

身旁空气骤冷，窗外并没有风吹进楼内，秦非的后颈处，却无疑正在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凉意。虽然医生这样问了，但显然，他其实很清楚秦非找他是想做什么。“这是低级灵光蜡烛。”萧霄向林业和凌娜解释道，“有一定的驱魔效果，在中式本和西式本中都可以生效。”

他在这里从早蹲到晚，一个客户都没拉到。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特殊能力，每次都能跑得这么快。像是某种水流滴落的声音。

华奇伟失声尖叫起来。所以，祂是像那种传说中的神明一样，全知全能、无所不知吗？

没有留给众人更多疑惑的时间。

“不行，不行，我老头子弄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在玩什么游戏，我还得回家给老伴做饭呢。”他嘟嘟囔囔地向楼梯口走去，“我得回家了，我真的得回家了……”薛惊奇的心脏狂跳。他就在距离王明明最近的地方，对方眉梢眼角蔓延出来的不悦, 令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紧张。“啊？”

他只有一双眼睛，但眼前却骤然分割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。

这些人……是玩家吗？虽然她原本想的替鬼火上分的计划被毁了。

第三个，第四个，第五个……小秦被蝴蝶通缉了这件事，暗火玩家确实不太关心。“你不是我们的儿子！”

他的脚步压得极轻，呼吸也放得缓，以至于隔着薄薄一扇门板，外面的3号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动静。

对于一个大半都是新手的局而言，这样的安排未免有些太过严苛。就知道这老头不怀好意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。瞬间便撞进了秦非盛满温和笑意的眼眸当中：

光幕那头的观众们直接看乐了。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天籁之声！进门歇脚，却遇上暴雨，被迫滞留七天。

去……去就去吧。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？“这位……”

这很奇怪。可他却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
“第一天傍晚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吗。”秦非曲指轻扣着地面，半垂着的纤长睫毛在脸上落下一排浓重的阴影，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增添上一抹神秘难测的旖色。【在直播过程中共有17，846名观众，因您的精彩表现，购买了系统商城中的烟酒零食……】原来玩家所需要做的，仅仅只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——隐藏好镜子中的，真实的自己。

——他是从第一天晚餐回来以后才不再露面的，那个时间点，正好是导游公布进一步详细规则、奠定棺材“安全屋”定位的时刻。刚才因为14号女人而离开的观众，正在飞速涌回秦非的视角，光幕前的议论声如浪潮，层层叠叠。物业中心门口正聚集了一大群人，秦非走出电梯的瞬间，扑面而来的吵闹声几乎将他淹没。

“‘祂’是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，是一切造物的起源。”

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黛拉修女忽然抬起手，狠狠给了他一电棍，电得他的发梢都有些卷曲起来。在离王明明家不足百米外的广场边缘，秦非无意间抬头，看见了一个外墙体被刷成五颜六色的建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