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张清隽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薄怒，眉心蹙起，耳尖泛起微红，嘴唇微微颤抖着。

他们早就不信任他们了。紧接着，钟声停止了。良久，医生轻轻叹了口气。

“那我们分一分棺、分一分房间？”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。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D级生活区，街道旁的扩音喇叭内发出刺耳的音乐。鬼火终于忍不住发问：“……你怎么还不去？”

下一瞬，六具僵尸齐刷刷从棺材中坐了起来。它比划得很努力，棺材里空间狭小，手的动作又太大，在棺材壁上左冲右撞，撞得梆梆响。玩家只需要拿着这本笔记走进告解厅，完全可以在三分钟之内，将自己的积分拉高到一个不败之地。

他正一门心思盯着门上的把手。肯定不是蝴蝶，是蝴蝶的话，不需要三途姐说他们也会自己注意的。而事实上，他正盯着墙角的某个东西。

他的左半边大脑在叫嚣着，想要翻个白眼调头就走。

——那是他曾在里世界的告解厅里触碰过的感觉。秦非甚至无法从物理层面上解释自己是怎么踏出每一步而不踩空的。

秦非半垂着眸子思索，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。

不过这一巴掌他到底还是白挨了。秦非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。“上午时我们走到广场附近，那里面积太大了，一起探索浪费时间，大家就分散了开来。”

有人说他们已经触及到了规则直播的核心利益，被输送回了原本的世界，从此彻底摆脱了直播。

萧霄在脑海中细细搜刮着自己进副本以后做的恶，思来想去半天，愣是什么也没想到。

秦非：……

“这里看起来像是祭堂。”程松低声道。众人这才发现，义庄门口，不知何时竟也被挂上了红色的纸钱串。一旦3号没能出手对付得了12号，他也就有了多拿一份人头分的理由。

她已经将这片区域都走了一遍，却一个小朋友也没有找到。那个哭泣的玩家声音渐歇，整座礼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“小朋友们玩游戏时，只要我一吹哨子，他们就会乖乖停下听我的话。”女鬼的语气乍一听很可怕，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生前做幼师太久了, 在秦非听来，总觉得那抑扬顿挫的腔调有种在讲故事吓唬小朋友的感觉。……

秦非却并没有什么所谓，琥珀色的眸底依旧清澈透亮，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。山羊头骨、蛇、十字架。青年竖起一根手指，在面前左右摇了摇：“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。”

那种带着审评的眼神很难描述，有些像是在市场上打量着一块肉，正在挑剔地品鉴着肉块质量的好与坏，思考它是否值得自己花钱去买。孙守义伸手一掏，从怀中摸出了上次在徐家祖宅没有用完的半截蜡烛。在混杂着脚步、雷鸣般轰响的电锯声、建筑粉碎石块落地的噪音中，飘来一阵诡异的歌谣。

秦非早就发现，在刚才漫长的吟唱过程中，他的身体不能动了。她神秘兮兮地冲秦非挤了挤眼睛：“告解厅我已经修好了，您随时可以过去。”

徐阳舒头顶的进度条瞬间往前窜了一小截。很明显，他看出了秦非的迟疑，并准备以身试险。玩家身处的副本世界只能升级不能降级，玩家们只能不断努力，挣扎向前，或是死。

近了！五个、十个、二十个……

垂坠而下的绒布背后，镜中的影子并没有随着光线的黯淡而消失。刚才两人进屋时，其他玩家也都各自回了房，说是累了一晚上，要进行休整，等到午餐时修女喊他们再出来。

当秦非背道：

青年像是完全没听见身后屋子里巨大的动静，轻描淡写地向前走去：“走吧，去祠堂。”惊呼声戛然而止。

原来是姐弟，秦非恍然。

如果硬着头皮死找。

刚才回来的路上，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们一样，可等到秦非回头，却又什么人也没有。

然而很快，他就为自己愚蠢的、毫无见地的想法付出了代价。秦非眨了眨眼，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翳。相关的规则三途姐已经和他一起分析过了，结合刚才12号玩家得分扣分的表现来看，他们的推测应该是没错的。

而眼下，他竟然与12号走散了！

导游沉默着摇了摇头。至于袋子里装的是什么，已经很容易猜到了。他在门前站定，将手伸到背后摸索。

他的天赋技能在此至关重要的时刻又一次发挥了作用，一直以来都持警惕态度的徐阳舒，在与秦非四目相对的那一刻，不知怎么的，忽然便被他脸上和煦如春风暖阳般的微笑打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