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半明半暗的光影中，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匐在桌案上。

之后接连几天，萧霄都表现得像是一只惊弓之鸟，他禁止秦非外出，一日三餐都帮秦非带到房里来。听见前方有脚步声，他先是以为那npc又回来了，一颗心险些从嘴巴里跳到地上去。王顺早就已经听不进其他人说的话了，自然，也并没有碰自己的眼睛。

像20号，是被6号在里世界杀害的，他的里人格就没有出现。怎么他们每次还一点头绪都没有、光顾着干着急的时候，他都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？“这合理吗，就刚刚那一小会儿，我连内容都没认全啊！！他居然背下来了？？？”

“你们什么也不用做。”

“我在地牢里和0号囚徒聊了聊，他已经盯上6号了。”

……速度太快了，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，仅仅只是觉察到，有个什么异物擦着他的手背过去了。

“我靠，这直播间什么情况？”

再向前的话，他的身影一定会暴露在门上那面镜子里。要不之前都已经死了那么多玩家，医生怎么一次也没出现过呢？秦非柔声细语地说：“很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。”

身后，0号挥舞着巨斧，劲风擦着秦非的脸颊和耳朵而过。他尝试着跳了跳。刚从副本里出来，大家的模样都很狼狈。

亚莉安疯狂点头。一片混沌之间，唯有人群正中的秦非依旧神色自若，像是漆黑一片的海平面上，唯一的、恒久不变的那座灯塔。

对于秦非来说，萧霄就是他在这个副本中最亲近的人。

——是真正的隔“空”交流。

鬼火则激动地一拍大腿：“真的修好了啊！”

秦非见他过来，只扭过头看了他一眼，之后便老神在在地继续维系着原本的姿势，不动，也不说话。

鬼火是9号。萧霄在心中忍不住地想：不愧是大佬，就是和人不一般。

门外空无一人。肯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。

“没什么用，和你一样。”隔着薄薄一层鞋底，有什么东西似乎碎在了他的脚下。

修女们的加速度简直快得离谱，刚出现时还是一步步地走，现在却几乎要闪出残影！

见到一行人过来，他们开始用带着方言腔调的普通话聊天。其他小孩齐声应和。“你们不就是它带来的吗？”鬼女奇怪地看了秦非一眼，“自从那股力量降临，村里就再也没有人真正意义上地死去了。”

又怎么了？？？

紧接着，众人无比熟悉的情景再度发生，墙面地面猛烈收缩震颤, 焦黑色的灼烧痕迹像是电影中快速播放的镜头，自远及近迅速蔓延。0039号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就像一波又一波浪潮，不断上升、下降、再上升。

秦非随口胡扯道：“我最近看了几个鬼故事，对镜子产生了恐惧心理，看到就害怕得很。”说实话, 林业更愿意去旁边的“晨晨早餐铺”或者“老爸汉堡店”, 可惜他拿到的任务就是抓鬼，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。他被重重地弹飞了出去。

秦非不动声色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，看见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憎恶。秦非若无其事道：“别那么大惊小怪，它一直都在。”层层叠叠的棚屋, 窄小低矮的临时移动板房，错综混乱的逼仄道路，共同构建出了这个在中心城占地面积最大的F级生活区。

宋天终于明白过来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，说得恐怕就是这种人了。

他们如今已经站在了这片乱葬岗正中央，这地方地势偏高，放眼望去四下全无遮挡，只有遍地碎石与残缺的墓碑。与是否使用绑定资格无关，所有玩家只要想主动进入副本，都需要来到调度中心提交申请。但，三途心里依旧十分不安。

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厅里，那遍地的鲜血与尸块，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妈妈那扭成麻花的长脖子。“刚刚走廊上有出现别的东西？”

他甚至听到自己耳畔回响起一阵阵急促的心跳声，“咚咚！”“咚咚！”，就像游戏里的角色濒死前的系统提示音。

她身上那种带着点尊贵和傲慢的气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，衣裙上也满是一块块的汗渍，她斜斜倚靠在门框上，双腿不断发颤。

“快！快过来！我又发现了一条新的规则！”

“诶，诶？别走啊！12号什么也没做啊！”那是一张秦非十分熟悉的脸，五年前，秦非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。